“我是白鸽,我是白鸽,呼叫东海,呼叫东海。”
……
“我是白鸽,我是白鸽,呼叫东海,呼叫东海。”
……
“还是联系不上啊。”许正晟无奈地将通话机放回了桌子上,此时赵羿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炸鸡块,啃着炸鸡翅。
“你这辈子像是没吃过这玩意?”
“我们营长管得严,不准我们吃这类食物,说是火枭永远要保持最好的状态,这类食物会伤害我们的身体。”
许正晟得意地坏笑着:“怎么样,我煎得不错吧。”
“嗯,还真不错。”
“悠着点,多得是呢。”
因为营救营长失败,赵羿也差点送了性命,许正晟精准的快速射击救了他一命。之后在掩护下,他撤出了永诚路。两人回到了郑州路许正晟临时设的点。
“我选的地方不错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“食物也有,水也有,卫生间也有。”
“你准备长住?”
“你开什么玩笑。”许正晟捏起一块鸡中翅,整个的塞进了嘴里,腮帮子鼓了两下子,就吐出来两根干净完整的骨头。他手指提着骨头打着趣地说:“完美的模型。”
赵羿吃完了,把一堆子骨头用餐巾纸包了起来,顺便抹了抹嘴,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道:“你这个人,满嘴跑火车的,问你个正经事。”
“我这个人什么时候不正经了,有啥话,别噎着,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。”
“那我直说了。”
“说呀,就咱俩患难与共的关系,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”
“好,我问你,你来这里不只是为了联系我们营吧。”
“怎么说。”许正晟若无其事微笑着看他。
“我们的确和师部失去了联系,但是你一早上就到了,难道师部提前知道我们失联?满嘴跑火车的,就有一句真的。”
“哪句?”
“你要找我们团长。团长所在的营比我们更早失联了。”
许正晟耸了耸肩,说道:“没错。”
“什么任务?”
面对着赵羿的逼问,许正晟的脸上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笑容,只回了一句:“军事机密。”
“我们营是后备?”
“军事机密。”
“跟这次事件有关?”
“军事机密。”
“你这叫哪门子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?”
“我不是很直白地告诉你了,你说的这些都是军事机密,够了当了吧。”
赵羿双目直视许正晟的眼睛,但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,回过头望着窗外游荡着的丧尸们。
“赵羿,前方的路是走不通了,我打算回师部,你怎么打算?”
“我?”
“一起回去吧,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一下。”
“只能这样了。”
回到师部,要穿越洋山区。许正晟又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叉。
“这条路也完蛋了。”
顺着道路远远望去,混乱成一堆的公交车、轿车、小货车的残骸仍然冒着烟,一些晃动的身影,围在残骸周围,张望着,徘徊着。
两人望着满是大叉的地图,相互对视着,一筹莫展。
“要不这样。”赵羿指着地图上通往北卫区的道路,“要不绕一下吧,或者直接从轻轨上走。”
“不行,走轻轨站意味我们必须丢下摩托车,就会丧失速度,再说,不能保证轻轨车站没有尸群,到时候逃命都没机会了。”
赵羿回忆起刚才从尸群中惊险穿过,夺路而逃的情形,在这种环境下,丧失速度就意味着被包围,失去突围的机会。
“绕路。”
“不。”许正晟指了指地图上的宏正广场,“你看这里。”
“这里附近的道路不是刚被确认过了吗?”
“我们走地下停车库。”许正晟遥指着北面的一幢大厦,“我们刚才到的附近有一个地下通道入口是南出入口,如果从地下通道走,可以从西面出入口出去,我画给你看。”
许正晟将几幢大厦用一根线练了起来,又画了一个圈。
“什么意思。”
“你是个侦察兵还不明白,这里根本共用一个地下车库,下面都是通透的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?”
“谁像你们营啊,抱着一个火枭的名号,只知道死练,没个生活情趣的,咱可是休假的时候来玩过。知道吧,实践出真知。”
“切,瞧你嘚瑟的。”
“走起。”
许正晟收好地图,两人跨上摩托车,发动后,一骑绝尘,往北面去。
道路上七八个丧尸听见了摩托车的声音,径直拦在路中向他们扑来。
“抓好。”
“你就不能温柔点。”
“当心舌头。”
话未毕,许正晟抓着车把手,身体压着车把,连续左右做了两个倾斜,几乎擦着丧尸绕了过去。赵羿被晃得一阵头晕目眩,等到意识过来,早已把丧尸甩在身后了。
“过瘾吧。”许正晟得意洋洋地,又做了一个大摆动。
“干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赵羿心中暗暗叫苦,他们团怎么什么样的人都有。
到了南出入口,许正晟竟不刹车,直往下冲。赵羿一见出入口横杆未收起,急忙大叫:“撞上了。”
许正晟艺高人胆大,竟然贴着右侧墙壁,险险避过。
“你这个疯子。”赵羿狠狠捶了他一下背,“你这家伙的鼻子必是骑车摔扁的。”
只听见这个马脸疯子哈哈哈哈大笑着,像骑着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,绝尘而行。
地下车库光线不足,在车灯的照射下,看见前方的停车情况非常糟糕,各色轿车几乎塞满了所有的通道,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在空隙间穿行,唯恐万一撞着车引发报警。就如同许正晟推断的,这里连接着几幢商厦的地下车库,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网络,更幸运的是,并未见到更多的丧尸,即使见着的,也是被绑在车内,无助的挣扎着。
刚绕过一根廊柱,许正晟停下了车,用手电照着悬挂的指示牌,突然间,闪过一个人影。赵羿下意识地举起了枪,瞄准了。只听人影忙举起手,半蹲着直叫:“别开枪,军人同志,别开枪,别开枪,我不和他们一样,我不咬人,也不吃人,很正常。”那人把脸凑在手电筒灯光下,让他们看清楚。只见这人年约七十多岁,花白的板刷短发,个子瘦小,高鼻子,小眼睛,招风耳,样子也精神的。
赵羿下了车和他搭话:“大爷,你在这干什么?”
“我和家人走丢了。”
“我们还有任务,不能带你走,要不把你送到地面上,你自己寻回家的路。”
大爷忙摆了摆手:“地面上全是僵尸,死了后回魂的,要吸人血,我的儿子、媳妇全变了,我吓得一个人跑到这里,这里还安全点。”
“你呆在这也不是回事,没吃没喝的。”许正晟找了包煎好的鸡块扔给了他,“见你样,应该还没吃上饭吧。”
“是啊,是啊,谢谢军人同志。”大爷站着不动,打开纸包敲了敲,又不好意思扭捏着欲说还羞,“军人同志,能不能,再给我点。”
“你一个老同志,还挺能吃的嘛。”
“不,不是我吃,还有一个娃和我在一起。”
“娃,你孙子啊。”
“不,不是,是路上遇到的,也和家人走散了。”
两人相视一对眼,赵羿点了点头,就跟着老人一起过去了。
在一辆黑色小轿车里,一个混血大眼的男孩子缩在后座上,许正晟见了,主动上去把装着鸡块的纸袋递给他,孩子也不说话,接过了就闷头吃开了。
赵羿和大爷聊了聊,知道了他叫许光荣,参加过对越战争,当时是雷达兵,退休后返聘在海关搞检验仪器。
“昨晚我们开着车要跑,说是虹浦区那里出事了,外国部队打过来,我儿子带着我来这里接媳妇,当时乱哄哄的,这里堵那里堵的,到处是车祸,后来有人叫僵尸咬人了,这个车,那个车撞成了一团,不知怎么的,我就晕过去了,醒来时,我儿子媳妇全变成了僵尸,我想抱着孙女跑,连我孙女都要咬我,我就丢下了孙女自己跑了,后来就碰到了这孩子,拉着他躲到了这里,从昨晚开始这孩子就没有开过口。”说着大爷爱怜的摸了摸孩子的头。
“悠着点吃,喝点水。”赵羿把水壶递给了孩子。
“你们没想到要跑吗?”许正晟问许大爷。
“往哪里跑啊,我每个出入口都去看过了,全都是僵尸,你看我们两个一个老的,一个小的,怎么跑得掉。”许大爷急得都要捶胸顿足了。
“这里附近的军队呢?”许正晟似乎有些担心。
“军队,昨晚还有军人在维持秩序,组织撤离,今天上午还听见有枪声,我也没出去过,也不太清楚情况怎么样了。”
“咱们怎么办?”许正晟没了那种嘻嘻哈哈的样子,露出严肃的表情。
赵羿想了想:“不能把大爷和孩子丢下。”
“留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,这样吧,我们掩护他们走。”
“我们得搞辆车。”
“行,我有主意。”
……
两人小心潜到西出入口,看见横杆也未升起,不过至少路口没堵上,只有三两个丧尸在入口处徘徊。
许正晟约莫算了一下横杆的高度,说:“找辆高点的车。”
他俩一辆车一辆车的用手电筒照过去,看见一辆豪华的SUV,里边一中年女性丧尸被绑在驾驶座上,后座上还有一个丧尸孩子。赵羿不忍心地摇了摇头。
又找到一辆白色的国产SUV,驾驶座上有着一个大腹便便的胖丧尸,许正晟使了个颜色,赵羿从后面包抄,打开左后门,乘许正晟在前面吸引注意力,乘机将匕首插入了丧尸的后脑。
两人费劲的将胖丧尸抬出了驾驶室,推到了一边。
许正晟手擦了擦裤子,微微笑了笑。
“怎么了,有什么话说。”
他耸了耸肩说:“没事,就是觉得我们是挺好的搭档。”
“是啊,就是你这家伙有点不正经,感觉不可靠。”
“得了吧。”许正晟一把搭在他肩膀上,又正言说:“我知道你心里有小疙瘩。这次的确是有个任务,司令员是点名火枭,因为有不能通过无线电通话的原因,所以直接派我来联系你们,但是没想到你们营都牺牲了。”
他的神色有些黯然。
火枭,至死燃烧的火枭。
赵羿眼中闪过在尸群队伍中游荡着的同伴的身影,像一把刀扎在了心上。
“我也是火枭。”
“我知道,火枭没死。”
赵羿也把手搭在了许正晟肩上,用力拍了拍。
……
赵羿踩紧了油门,SUV一冲而上,撞断了横杆,开出了西出入口,挡路的丧尸被撞到了一边。
车子行驶在白海医院北面的景鸿西路上,没遇到过多的障碍,也没见到尸群,非常顺利,眼看就要驶出洋山区了。远远地看见前面停了辆军车,有五个带着防毒面具的军人在通往白海医院的扬城路上设了一个卡。许正晟示意赵羿停一下车,自己下了车,上去问些情况。
当许正晟走上去,冲着一个上士军衔的军人敬了个礼。这些人明显要比他高半个头,身材健硕魁梧,穿着衣服似乎有些不合身。许正晟先伸出手和那上士握在了一起,和这些人聊了起来。那个上士朝赵羿这里张望了一下,便又挥着手打着招呼走了过来。
赵羿看见许正晟虽然好像很随便的和四个军人在聊着天,但是不住地在向自己眨着眼睛使着颜色。赵羿松开了安全带,右手握住了枪。
由于上士带着防毒面具,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,但那双眼睛像鹰一样攫住猎物盯着着赵羿。赵羿不敢动,带着微笑,手心已是冷汗澄澄,低声对大爷和孩子说:“躲好。”
上士微微点了点头。
不知在面具后,是不是笑了。
端起了枪。
开枪。
枪声骤然响起。
挡风玻璃被击碎。
一刹那间,赵羿已弯腰,狠踩油门,车子径直窜出。
上士往自己右侧一闪。
赵羿一推车门,“砰”的一声,上士撞上车门翻滚在地。
赵羿起身,加快油门,持着枪,向着许正晟驶去。
……
在上士开枪瞬间,许正晟突然一把抓住一名较矮的军人手腕,将其手臂掰到身后,左手袖子里甩出一把匕首横在他脖子上,大吼一声:“放下武器。”
这时赵羿车子启动,撞倒上士,许正晟一分神,矮军人,左手闪电般隔住持刀手,头往后一撞,撞在许正晟鼻梁上。
许正晟不松手,左手一翻,匕首从其左肋下刺入,矮军人一身闷哼,身子软了下来。他左手一把隔住其脖子,向后拖着,右手拔枪。
那三个人立马端枪射击,子弹打在矮军人身上。
这时赵羿左手持方向盘,右手持枪,从挡风玻璃碎裂处,射向三名军人。一人腿部中弹,闷哼一声,立刻翻滚在地卧倒,其他两人立马散开。
赵羿大喊:“许大爷,开门。许正晟,上车。”
赵羿急踩刹车,许大爷推开了门,许正晟推开尸体,立马一个鱼跃,扑进了车里。
三个军人持枪一阵狠扫,看着车疾驰而去。
……
行驶了约10分钟。
车后也没人追来。
许正晟闷哼着没叫出声音。
许大爷惊慌失措大喊:“这小伙子出了好多血啊,开车的同志你快看看啊,他不行了。”
赵羿看了看后视镜中的情况,拐到一小弄堂里,停下了车。
许正晟后背中了两枪,脸色已经苍白,失血过多,右肺部穿破,呼吸已经接不上气了。
赵羿一见他的情况,情知命在旦夕了,一把握住他的血手,焦急地说:“没事的,没事的,快到基地了,你撑住啊,千万别闭上眼睛。”于是,立马要去开车。
许正晟不肯松手,断断续续地说:“不……不……不行了。”
“你别开玩笑了,咱当兵的都是铁铮铮的汉子,你一定行的。”
“我知……知道,口,口袋,上面。”
赵羿从其上衣里侧口袋里找出了一张已沾满了他血的女性照片。
许正晟深吸了一口气:“女娲……女娲……”
说罢,他露出了笑容,手慢慢松了下来,垂在了胸前,仰望着,仰望着。
赵羿闭上了眼,泪水从他两颊流过。
他将尸体从车上抱下,放在了地上,默默地敬了一个军礼。
烈烈风中,无数英魂,魂归何处。
正当他要转身离去,听见身后传来了哀嚎声,许正晟又重新爬了起来,不再是那个嬉笑打骂疯疯癫癫的马脸男人,此刻浑身是血,歪着脑袋,不见了笑容,咧嘴流涎,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。
赵羿闭上了眼睛,眼中闪现出营长的模样,闪现出徘徊于尸群中曾经的战友们,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灵魂,变成了嗜血吞肉的怪物。
他举起了枪,默念着:“谁活着,谁送终。”
叩响了扳机。
“砰。”
人影倒下。
故事小记:“哪有什么岁月静好,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”,特别喜欢这句话。写一部灾难的故事,就绝不能忽视军人。因为这是我们的国家,如果有灾难,这些最可爱的人一定挺身而出,在最前线,在最危险的地方,用血肉之躯铸成牢不可破的铁血防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