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初七,客人已经来完了,终于有时间出去走一走。
今天的太阳还是有点热烈的,从里来到田野,还是微微出汗的。
你看,土地松软,麦苗返青。我蹲下来看那些生命的绿,连成望不到边的绒毛地毯。田垄间湿漉漉的,像蜷成湿润的糖霜,泥土正从深处翻涌起温热的气息。
昨天立春了,立春是天地寄来的挂号信,邮戳还沾着薄霜。但你看沟渠边,去年枯黄的芦苇根旁,几粒草芽正用嫩绿笔尖戳破地皮。风掠过杨树枝,摇响去年没掉完的干叶,仔细听,分明混着新芽挣开鳞苞的细语。
起身时衣摆扫过田埂,竟沾了星点鹅黄。去年深秋遗落的野芥菜种子,已经在向阳的土缝里举起绒毛小旗。再过百天,身后的麦浪会翻涌成翡翠海,而此刻它们正在冻土之下编织着春天的经纬。
不必急着向季节索要答案,所有生长都暗含着古老的计时法则。我们只管像这畦麦苗般,一寸寸贴近阳光,把根须探进尚带寒意的土地——春天总会找到那些认真拔节的人。